猫猫宇宙论

飞鸟亲吻跃出水面的游鱼,从此与世界有了交集。

[蒲熠星X郭文韬]天使的摆渡者

-是完成临终关怀实践研读后的一点随想随记,走向死亡的过程本身或许并不可怕,因为人们一直恐惧着的只是孤身一人而已。

-半BE预警、死亡预警。

-全文8K预警

 

 

蒲熠星是在郭文韬生命的最后三个月出现在他的生命中的,那一纸报告白纸黑字写得很清楚,主治医师不愿对如此年轻的生命说出苍白的安慰来,郭文韬平静地很,主治医师委婉的表达在大脑中囫囵地转了一圈也没分析出个所以然来,郭文韬礼貌地站起身来同主治医师告辞,甚至彬彬有礼地双手接过自己的医保卡,同医生开了一个轻快的玩笑,“真好,只需要拿一点药的话,医保就能百分百报销了吧?”

 

 

 

郭文韬从药房领了两盒强效止痛药来,副作用的警告说明几乎占据了药物说明书的半壁江山,郭文韬的指尖轻轻颤抖,站在原地读了半晌才发现自己一个字都没有读进去的原因是朦胧而模糊的眼眶,温热的泪水晕开在药品说明书上,将尾页的墨点轻轻晕开,郭文韬用手背轻轻将眼泪擦干净,将半天也没读进去的药品说明书胡乱折了两折塞进口袋。回诊室听用药说明的时候,诊室的小护士很体贴地给他倒了一杯温水,那小护士蹲在诊室置物架的角落翻了一会儿,在医生一字一句念冗长的药品注意事项的时候将大半杯温水轻轻放到了郭文韬手边——并不是超市常见的那种纯白色的纸杯,郭文韬转了转杯子,一只嫩黄色的皮卡丘赫然在杯壁上朝他微笑。

 

 

 

“我建议你,找一个临终关怀医生,我有朋友从事这方面的工作。”郭文韬的目光定格在皮卡丘上,时不时敷衍地嗯两声表示自己仍然在倾听,在周峻纬抛出三个问题都只得到了郭文韬嗯嗯哦哦的回答后,不得不停下来。年轻主治医的手忽然遮蔽了视线,郭文韬恍然从皮卡丘纸杯中缓过神来,半晌抱歉地朝他微笑,“不好意思,你说什么?”

 

 

 

两个小时后,郭文韬揣着他的皮卡丘纸杯坐在了同肿瘤科一墙之隔的心理门诊里,蒲熠星今天并不出诊,周峻纬的电话打来的时候他还陷在昨晚没有播放完的系列电影里,出现在诊室门口时裹了一身一月的寒风,眼底染了一层青影,瞧上去倒是比郭文韬都更憔悴三分。彻夜未眠似乎也完全无法影响蒲熠星的工作,他将肩膀上落了雪的大衣随手挂在诊室门口的穿衣架上,将郭文韬让进了诊室。

 

 

 

心理门诊的装潢因人而异,医院向来会给心理门诊的大夫最大的自由——蒲熠星的诊室装修地看起来并不像个诊室,不大的空间被他充分利用起来,每个诊室标配的逼仄的小窗户上被他订了一只木头架子强行打造成了一只小窗台,窗台上摆了两只种了花的小花盆,郭文韬以指尖轻轻触摸过嫩绿色的叶片,含羞草便垂着头合拢叶片,连茎叶一同收拢起来。

 

 

 

“那是我的欢迎草,怎么样,可爱吗?”蒲熠星大抵是从口袋里摸出一罐可乐,毫不在意一路上颠簸起的泡沫,把胳膊伸得老长尽量不让溅出的泡沫沾到衣服上,而后甩了甩手上沾的可乐,抽了张纸巾擦拭过衣角和桌面后隔着老远将纸团投篮进垃圾桶,回头恰巧撞上郭文韬正摆弄他摆在小窗台上的含羞草,便不无骄傲地介绍,“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很多店铺都喜欢养迎宾竹,但我觉得见到陌生人就会自动鞠躬的含羞草才是最适合迎宾的植物。”

 

 

 

郭文韬轻轻捏了捏含羞草的叶片,珍而重之地同两盆含羞草挨个儿握手致意,半晌勾起唇角,“是啊,我也很喜欢含羞草。”

 

 

 

蒲熠星一字一句地阅读郭文韬的诊断报告,郭文韬的目光漫无目的地在房间内巡视,无意中落在蒲熠星摆在桌角的立牌,便眯着眼睛去仔细看上面印的字——心理门诊专家医师:蒲熠星。

 

 

 

擅长领域:临终关怀。

 

 

 

郭文韬的呼吸一滞,窒息般的感觉几乎是伴着四个字骤然涌现,对于死亡的恐惧后知后觉地将整个人扯入情绪的漩涡中,他闭着眼缓了片刻,只觉得闭上眼也仍然能够感受到极度恐惧带来的头晕目眩,冷汗顷刻间浸透衬衫。郭文韬摸了摸自己冰凉的手心,对于死亡的清晰认知来得太迟钝,以至于他几乎停滞的大脑刚刚从他交给蒲熠星的诊断报告里解读出他已经反复阅读了无数遍的诊断结论——胃癌晚期,不建议安排手术,建议竭尽全力降低患者痛苦。

 

 

 

我就要死了吗,郭文韬茫然地想,不过是经常会胃疼而已,不过是偶尔会疼一整夜睡不着觉,不过是床头的止痛药被吃出了抗药性,这难道不应当是每一个正处于工作上升期的上进青年都常有的事情吗,为什么他们能在第二天神清气爽地重回工作岗位,而我,却只等来了生命的倒计时呢?

 

 

 

郭文韬扳着手指执着地计算一个数字——二零二零减去一九九四,他才不过二十六岁而已。

 

 

 

“郭文韬——放轻松。”温暖的触感自冰凉的手心扩散开去,郭文韬轻轻一颤睁开眼,蒲熠星正轻轻地把手搭在他的掌心,他张了张嘴,本是准备回答蒲熠星,张口却只是一阵急促的轻喘,急促的倒气引起轻微的呼吸综合征,郭文韬险些脱力摔进蒲熠星怀里。

 

 

 

“我知道,这不是做梦,死亡真实地发生在每个人身边的时候,任何人都需要时间去接受他。当生命骤然被设上倒计时,接受这个倒计时的过程很漫长,我们每个人从出生就在倒数死亡的读秒,所以,韬韬,别害怕,我们都和你一样。”蒲熠星轻抚着郭文韬的胸口替他顺气,指尖隔着布料触及身体,冷汗顺着浸透的布料妥帖地将主人过低的体温送入蒲熠星掌心,蒲熠星小心地放低重心,揽着郭文韬的肩膀强迫他埋首于自己怀里,“你听我说,韬韬,现在深呼吸,你什么都不需要怕,因为不论你即将走向哪里,你都不是一个人,我会始终牵着你的手,你不会走丢方向,也不会再疼了,我会一直牵着你,把你送到时间隧道的入口,把你交到平行时空中的另一个我手中,再向你挥手道别,你听到了吗?”

 

 

 

郭文韬埋首于蒲熠星怀中,急促的呼吸带来的眩晕被蒲熠星的动作一点点平复下来,郭文韬茫然了片刻,鼻尖便一算,泪水来得毫无预兆,他甚至是在哭得岔了气后才后知后觉地体会到了那种窒息的绝望,蒲熠星没有挪动身子,以一种别扭的姿势就着郭文韬的方便将他揽于怀中,任由郭文韬的泪水浸透毛衣,连同颈窝都是一片温热的湿润,直到郭文韬仅仅攥着他衣角的手逐渐松懈力道,郭文韬几乎是脱力地靠近了蒲熠星怀里,蒲熠星轻轻地活动了一下蹲麻的腿,小心地拉着郭文韬的手与他稍稍拉开一点距离,郭文韬哭得像幼稚园里得不到糖的孩子,失去温暖的怀抱后本能地抬头看蒲熠星,一双眼睛哭得通红,蒲熠星听见他带着哭腔小声地问他,“我不会一个人去死的,是吗?”

 

 

 

蒲熠星扬起唇角,就像他面对他曾经面对过的无数患者一样赠送给他一个免费的微笑,“是,韬韬,你不会一个人的。”

 

 

 

蒲熠星是在当天搬进郭文韬的单身公寓的,如同每一个北漂的白领一样,郭文韬的社交圈单调地出奇,朋友圈里满是新鲜的K线指数图分析,郭文韬在蒲熠星的陪伴下向公司递交了辞呈,老板似乎本想挽留他两句,却在蒲熠星向他出示了那张诊断报告后将想说的话全数吞回了肚子里,将郭文韬的辞职报告利索地盖章转给财务,公事公办地起身同郭文韬握手,感谢他为公司做出的贡献,将郭文韬和蒲熠星一同送出了公司——郭文韬没能看到那张总裁报批的财务报表,却在工资卡里收到了他的辞职结算,跨行转账赶在国家银行休息前的最后一个小时完成,郭文韬的手机收到短信提醒,二十万元入账,转账款项备注是本月工资与去年还没来得及下发的精神文明奖和补发的工资奖金。

 

 

 

“好巧,”郭文韬将手机举到蒲熠星面前,“二十万元,我一年的年薪也就是二十万而已,我是不是赚到了?”

 

 

 

蒲熠星为郭文韬倒了大半杯温水,在水杯里加了两勺蜂蜜和一颗小金桔,陶瓷水杯是蒲熠星交给郭文韬这三个月的房租,从小区外两个街区的小精品店买的礼物,杯盖上趴着一只憨态可掬的皮卡丘。蒲熠星将止痛药倒出三粒来递给郭文韬,看着他就着蜂蜜金桔水将三粒药片吞下。

 

 

 

“唔、为什么所有的止痛药都是没有糖衣的,好苦哦。”郭文韬五官紧凑成一团,飞快地将三片药一口咽下,用小勺子将小金桔挑起来叼在齿间,说话显得含含糊糊,多少多了点撒娇的意味,“我喜欢有糖衣的药,至少进嘴里的时候它还是甜的。”

 

 

 

蒲熠星接过郭文韬的水杯,奖励了表现良好的小朋友一颗旺仔牛奶糖,郭文韬飞快地将金桔咬破咀嚼后吞下,又将奶糖含在嘴里,左边腮帮便鼓起一颗圆圆的小包。

 

 

 

郭文韬平时不大吃甜食,一来男孩子口袋里总是揣着糖总显得并不那么成熟,二来脆弱的肠胃也禁不起甜食的造次,因此这个秘密被他小心翼翼地珍藏了二十年,直到半天前他同蒲熠星推着车在购物超市里转了一圈才稍稍露出些端倪来,郭文韬的目光在牛奶糖上停留了两分钟,蒲熠星站在一旁安静地看,而后将货架上的两种牛奶糖一同举到郭文韬面前,“你喜欢哪一种牛奶糖?”

 

 

 

郭文韬站在原地,幼稚地念着挑兵挑将的口诀,最终挑了最大的一包红色包装的旺仔牛奶糖,憨态可掬的旺仔娃娃两颗眼睛像两颗玻璃珠一样朝他憨笑,蒲熠星将另一包大白兔奶糖放回货架,调侃郭文韬,“挑兵挑将都是有规律的,其实你只是想要更大一点的包装吧?”

 

 

 

郭文韬掰着手指头数挑兵挑将口诀的字数——挑兵挑将,点兵点将,看谁是我的好兵好将,最终的结果必然落在第一个指出的答案上,郭文韬垫着脚从货架上够蒲熠星的老干妈辣椒酱,在蒲熠星觉得郭文韬大抵是被撞破了小心思不愿承认时忽然回过头来,对上蒲熠星的目光,弯起他仍然有点肿的眼睛笑道:“是啊,我只是更喜欢大包一点的牛奶糖。”

 

 

 

工作伙伴被一并清除了微信里,没有道别也没有一句临别留言,郭文韬的消失是悄然无声的,只有几个留在北京的朋友得到了这个消息,蒲熠星赶在郭文韬联系他们之前做好了身为主治医师的全部工作,专门腾出小半天的时间在郭文韬吃了安眠药睡得正熟的下午在郭文韬小区外的小咖啡厅里提前接待了郭文韬的朋友,邵明明点了一杯奶泡咖啡,一口还没来得及喝就先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唐九洲被邵明明感染,一句话还没说完也落下泪来,齐思钧左手拍邵明明的肩右手捏唐九洲的肩,哄孩子一样安抚两个小朋友,蒲熠星替他们点了一只皮卡丘造型的小蛋糕,邵明明用勺子挖蛋糕吃,方才缓过来的情绪在芒果慕斯入口的瞬间再次决堤。

 

 

 

“妹妹上学的时候,就很喜欢皮卡丘的动画,他买了很多漫画书,还都在他房间的书架上。”

 

 

 

蒲熠星笑着点头,耐心地听邵明明前言不搭后语地讲了一下午郭文韬的小兴趣爱好,说到后来大家的情绪都放松下来,唐九洲吵吵嚷嚷地爆郭文韬的料,齐思钧跟他分享他们一起出门时拍的合照,照片中的郭文韬比蒲熠星记忆中的要稍稍死板一点,面对镜头似乎总带着点挥之不去的腼腆,唇角将扬不扬,拘谨地双手似乎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但仍然无法遮掩那份青春的朝气。

 

 

 

齐思钧的相册翻过最后一页,轻轻地叹了口气:“大学毕业以后,我们就很少有机会一起旅游了,韬韬工作太忙了。”

 

 

 

邵明明点头,招呼服务员打包了一份皮卡丘的慕斯蛋糕,唐九洲起身借故上厕所,蹑手蹑脚地走向了前台的方向,蒲熠星笑着目送他的背影,没有提醒这小朋友编谎话的能力没赶上郭文韬的一半,稍稍一慌便忘了事——这间小小的咖啡厅并没有厕所。

 

 

 

剧本是郭文韬提前写好的,即便漏洞百出,提前受到蒲熠星招待的三个人都没有说漏嘴,唐九洲永远接不到戏的演技似乎在这一天达到了顶点,抱着郭文韬上演了一出经典的生死别离——“哥,你要回老家了,我是不是永远都见不到你了?”

 

 

 

郭文韬拍了拍唐九洲的后背,抬头同蒲熠星对上了眼神,那一句安抚的话还没来得及出口便先悄然红了眼眶,他本想说,我只是回老家又不是要死了——死这个字,他仍然无法坦然地脱口而出,每每提起那个被小心翼翼藏好的伤口,都会隐隐地生疼,最终,他只是轻轻地拍了拍唐九洲的肩膀,他说:“放心,我还有三个月才走。”

 

 

 

齐思钧和邵明明在小厨房煮奶茶,唐九洲和郭文韬同时背过身去,唐九洲轻轻地擦拭干净眼角的泪痕,郭文韬咬着牙将眼泪又憋了回去,再回头都换上一脸能够以假乱真的微笑,唐九洲吵嚷着抱怨邵明明磨磨唧唧,被邵明明从厨房里丢出的一根胡萝卜正砸在脑袋上,蒲熠星捡起地上的胡萝卜,同郭文韬相视一笑。

 

 

 

“我想吃火锅,小齐。”东道主郭文韬提出任性的要求,齐思钧起身准备鸳鸯锅,邵明明和唐九洲自告奋勇地要去超市买食材,蒲熠星被打发出去找生鲜店买麻酱,郭文韬站在齐思钧的背后看他收拾鸳鸯锅,半晌轻轻地开口,“小齐,我就要走了,可能再也不回来了。”

 

 

 

齐思钧动作一滞,水龙头里的水声掩盖了他轻轻的抽泣声,半晌他转过身来将手上沾的水珠甩在郭文韬脸上,“那我以后对着许愿星许愿的时候,你可要满足我的愿望啊,听到没?”

 

 

 

五个男生的火锅吃的热热闹闹,放不下的菜被一股脑堆在了客厅地板上,唐九洲撸着袖子被红油锅辣的斯哈斯哈,郭文韬饶有兴致地嘲笑唐九洲低劣的战斗力,而后站起身来从红汤里捞鱼丸吃——邵明明别过头去,用手给脸扇风,抱怨北京的地暖烧得太足,就要赶上夏天了,唐九洲龇牙咧嘴地同郭文韬唇枪舌战,筷子却巧妙地避开了锅里的最后一颗鱼丸,将并不爱吃的一片鸭血填进了自己碗里。

 

 

 

郭文韬同蒲熠星一同生活了两个月,蒲熠星的出现总是恰到好处的,他似乎总是如影随形,总能让人感受到他无处不在的陪伴,却并不过分地保持着一个礼貌的距离。郭文韬在客厅看电视的时候,他便拉开厨房的隔间门在厨房里削苹果,郭文韬抱了爆米花桶准备看新的电影资源时他便非常自觉地从冰箱里取两罐可口可乐——可乐是他定制的,每一罐可乐上都印着皮卡丘的印花,被郭文韬整齐地摆在冰箱里。

 

 

 

郭文韬不大敢自己看恐怖片,或者说一切会黑天或者会有突如其来出现的jump scare的片子郭文韬都不敢自己看,一个人的时候郭文韬往往会避开这类的电影,上一次看这种片子还是上大学的时候,邵明明在电影院里叫得撕心裂肺,郭文韬勉强能够从穿透耳膜的噪音中找回一点安定感来,而蒲熠星在身边的时候,郭文韬总是下意识地往蒲熠星怀里躲,蒲熠星总是默默地伸手将他环住,偶尔在jump scare出现之前倒数,在他紧闭着眼的人耳边轻声哄道,“不怕,不怕。”

 

 

 

他和蒲熠星走遍了很多小众的旅游景点,这些景点往往都是蒲熠星找的,郭文韬同他牵着手在苗族特色的小木桥上合影留念,郭文韬从乡民手中接过拍立得相机的相纸疯狂甩动,蒲熠星替他举着一瓶椰奶,拍立得上的影像逐渐显形,蒲熠星站在郭文韬身边,笑得温柔。郭文韬似乎忽然意识到什么,转身问蒲熠星:“你辅导过那么多病人,是不是来过这里很多次,会不会就很无聊了?”

 

 

 

蒲熠星伸手替他将被风吹乱的发丝整理好,又扣好领口的衣扣,半晌轻轻牵起他的手,他说,“不啊,我觉得很有趣。”

 

 

 

郭文韬不知道,蒲熠星曾无数次在他睡着后将电脑的亮度调到最低在他身边查资料。蒲熠星将一只手罩在郭文韬眼睛上,另一只手同时兼顾键盘和鼠标的操作,自无数靠谱不靠谱的攻略推荐中寻找最合适的目的地,将每一个走过的位置在地图上标上一颗小点,终于在第三个月将郭文韬家里的中国地图标成了满天星。

 

 

 

郭文韬站在蒲熠星背后,行李箱被整齐地摆放在门口,没有换洗衣物,只有一点简单的洗漱用具,和郭文韬的一点宝贝——两大包旺仔牛奶糖,他的皮卡丘杯子,以及他的皮卡丘定制款可乐。郭文韬将冰箱里最后一排可乐挪出来,一半挪进了自己的行李箱,抽出两听递给蒲熠星一听,“真可惜,时间太短了,我还真的很想去看看罗马的角斗场呢。”

 

 

 

蒲熠星的目光显得有些深邃,越过郭文韬的肩膀去看郭文韬挂在客厅里那张洗出来的大照片,是他们在那只小吊桥上合影的照片,蒲熠星手中举着的椰奶还没来得及被藏起来,郭文韬笑得很灿烂,快门定格在那一瞬间,郭文韬翻拍了拍立得照片上的场景,照片洗出来显得有些光线模糊,却朦胧地为郭文韬不大有血色的面庞平添了柔光特效,蒲熠星愣愣地看了两分钟,直到郭文韬将冰凉的可乐罐贴上他的面庞,蒲熠星回过神来笑着应他,“是啊,来不及了。”

 

 

 

那是郭文韬生命中的最后一天,副作用明显的强效止痛药也出现了抗药反应,郭文韬将在明天早上八点奔赴医院,在一切手续完成后接受安乐的注射。蒲熠星如约地一路牵着他的手,看着郭文韬签下一系列文件,齐思钧也站在一旁,作为郭文韬唯一雇佣的律师公事公办地要求他在财产分割证明上签下字,郭文韬将他在北京的一室一厅的小房子卖了,后续的手续将由齐思钧代为办理,财产所得百分之五分给齐思钧作为委托费,另外百分之九十五全数打给他远在青海的父母。

 

 

 

郭文韬在安乐协议上签上自己的名字,最后与齐思钧拥抱,“我爸妈就拜托你照顾了。”

 

 

 

而后,他躺上了病床,齐思钧被礼貌地请出病房,蒲熠星站在一旁牵着他的手。安乐的药效发挥的很快,郭文韬上下眼皮开始打架,在打了三个哈欠后便着实抵抗不住安乐的前效的强效安眠的作用,开玩笑似地轻轻捏了捏蒲熠星的指尖,勉强分给他一个微笑,他说:“你说好的,不可以松开哦。”

 

 

 

蒲熠星闭上双眼,郭文韬的视线模糊地很快,没能看到蒲熠星通红的眼底以及那划过面庞的泪痕。蒲熠星摸着他温热的身体,指下的脉搏逐渐停止跳动,郭文韬的生命永远的停留在了那一瞬间,二零二零年五月五日,郭文韬年轻的生命走向尽头,蒲熠星在墓碑上刻下了他的生卒年份——郭文韬,他永远活在了他最美的年纪,走向了某个平行世界,继续他的生活。

 

 

 

蒲熠星从墓地打车回家,轻车熟路地走进他住了三个月的小居室,齐思钧在客厅等着他——他刚刚和齐思钧签署了购买协议,付了最后一笔尾款,郭文韬还没来得及等来的在外地来不及回来看房的客户同齐思钧完成了交接,齐思钧将手中的备用钥匙也一同交给蒲熠星,轻轻叹了一口气,“你又是何必呢?”

 

 

 

蒲熠星站在窗口,居高临下地看停在楼下的黑色轿车以及站在轿车边的便装的周峻纬,半晌轻笑出声,他将挂在玄关口的世界地图指给齐思钧看,原本满天星的散点被连成一个图案,那是郭文韬在临走前用粉红色记号笔偷偷画的,他在生命的最后无声地回应了蒲熠星一直以来的感情,那些地图上的点被他连成了一颗红心,郭文韬在地图的角落写下了一句留言——你要好好活下去哦,等到一百年以后,我也去那里牵你的手再带你去我这边的世界旅游,好不好?

 

 

 

郭文韬嘱咐过齐思钧:“那些家具,如果客户不想要,就通通搬走吧,那副世界地图一定要记得帮我送给蒲熠星哦,哦对还有我的行李箱,那是蒲熠星买的,也一并还给他吧。”

 

 

 

蒲熠星默默地打开行李箱,里面装的是郭文韬的皮卡丘水杯,还没吃完的旺仔牛奶糖,以及他没来得及喝的可乐,隔层下面是满满半个箱子的相纸,有拍立得的照片也有冲洗的照片,那是郭文韬和他一同走过这个世界的痕迹。

 

 

 

一个月后,年轻的亚洲男孩子出现在了罗马斗兽场,蒲熠星以一口流利的英语恳请路过的本地人为他拍一张照片,蒲熠星穿着简单的T恤牛仔裤,脖子上挂着一只容器挂链,腰间挂着一只皮卡丘玩偶。那张拍立得照片被蒲熠星用图钉挂在了世界地图旁边,做了装裱处理,挂在了他家客厅玄关处。

 

 

 

十年后,蒲熠星站在了心理协会研讨论坛的讲台上,作为临终关怀业内公认的专家分享工作经验,蒲熠星指尖摩挲脖颈间的挂饰,唇角微微扬起,他说,“我是灵魂的摆渡人,也是亲手将他交到另一个我手上的引路人。”

 

 

 

-

 

 

 

*是做完临终关怀的案例学习后的一点感悟:对于绝大多数人而言,死亡都是必将迎来的一个过程,我们究竟在害怕死亡的什么——或许不是那种痛苦或者疼痛,也不是死亡本身的过程,而是独自一个人走向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远离父母远离朋友,独自一个人走向未知的过程。而临终关怀,就是牵着他们的手,让他们知道,即便是走向另一个世界,也有人一路陪着他们走过那一点黑暗的荆棘,将他们及时从梦魇中唤醒,将他们送到下一个分叉口的人。

 

 

*临终关怀的工作其实内容并不固定,但只有一个中心主旨,是能够不惜代价让进入倒计时的人摒弃恐惧,逐渐接受死亡,平静地走向生命尽头的工作。阿蒲的临终关怀疗法设定参考了一些临终关怀的实践案例和我自己的一点临终关怀方面的构思和思考。

 

 

*我们的生命从出生那一天开始倒计时,我们永远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会走向下一个分叉口,更不知道眼前的路什么时候就会结束,所以在那之前,请务必善待生命中出现的每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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